雪域高原上的幸福足迹
http://www.cflac.org.cn    2008-08-21    作者:唐坤    来源:中国艺术报

    生活大多平淡如水,但盛水的玻璃杯却可以是诡谲多彩的。仲夏夜晚,坐在天桥剧场里观西藏歌舞诗《幸福在路上》,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远近高低各不同、浓妆淡抹皆相宜的玻璃杯,叮当作响中荡漾着藏文化赤橙青蓝紫的人文色彩,仅以藏族舞蹈而言,这里面有吸收西藏当地带有苯教色彩的拟兽面具舞,有脱胎于原始萨满教的鼓舞,有弥漫着藏传佛教气息的羌姆片段,有广泛流行于各个藏区的弦子舞……相当的段落都参照了宗教艺术表演形式,先是场上鼓钹、铜磬齐鸣,铁棒喇嘛引领仪仗队在观众席间绕场一周;更有乡土歌手乐手在剧场不同位置,或引吭高歌或拨拉弹奏,当一袭白绸从舞台绵延而下铺天盖地,由观众头顶上方滚滚而去,更是惊起呼声一片,可谓是神秘宗教为衣,清新土风为裾,兼有双向互动为风,是民俗意味很浓的现代视听结合。

    平心而论,作为高扬主旋律的文艺作品,《幸福在路上》一路以“福”为眼,“祈福”、“寻福”、“育福”、“纳福”、“辨福”、“创福”、“祝福”,予以散文的铺陈,起承转合十分到位,在舞里喊魂,在歌中怀乡,在诗中言志,正如主创者所言“以歌舞诗艺术形式再创藏族唐卡艺术,诠释幸福与和谐这一永恒主题”。藏民族的精神气质乘上文化的记忆,加上岁月的沧桑感、雪域的神秘感,这样的民族气质就比较立体。《幸福在路上》中,如此的气质变成典故,变成神话,变成历史,最终变成舞蹈和音乐,藏魂中华魄就在舞动的身体里、在穿过悠长岁月的低吟浅唱中、在对比色强烈的唐卡图案中闪现,我认为《幸福在路上》是目前为止藏族题材的大型舞台作品中最为出色的一部。

    然而,一路走来,有幸福的足迹光点,和谐声中却也有那么几点小缺憾。窃以为有3点值得商榷。一是主题过于宏大,不易把控。《幸福在路上》定位为每晚定期商演的旅游歌舞诗,必然有市场定位和盈利追求,但难能可贵的是《幸福在路上》没有走单一迎合市场的庸俗化道路,而是融入了和谐幸福这一宏大的时代主题。在宗教观念浓厚的西藏世俗社会,现实感与超自然力的结合是普遍现象。由于对现实的观照中缺乏对信仰的张扬,一些情景没有很好地解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哪里去?”的命题。二是什么是唐卡式?唐卡的精神内涵定义不够清晰。如果是指舞美,《幸福在路上》无疑很成功,布景相当华美恢弘,演员的服饰也十分符合西藏特点,在营造纯正的西藏风土人情方面功不可没。同时,内容不为形式所伤,没有时下不少作品中技术大于艺术的流弊,艺术本体的表现力未遭冲淡消解。但我宁可相信这里的唐卡式指的是种宗教精神,是对真善美的不懈追求。文艺作品的创作,最终表达的价值还是要落实到人文关怀上,通过审美和欣赏达到“娱人养心”的作用。因此,节目单中的关键词之一“唐卡”的阐释略欠深度,让大多数对唐卡无概念的观众看完戏,对该词依旧有理解上的凝滞。三是“俗”遇到“雅”后,即原生形态和学院派生硬相糅后的不协调之处。在第二章“土”里,领舞者作为舞蹈诗交代主旨的符号出现,在形式上却与同时出现在台上的拉孜县农民艺术团的六弦琴歌舞形成了不和谐之声。而第三章中的三人舞《打狗》却很生动地再现了青年男女相恋的初期阶段,展示了人性的美好和对幸福的向往,具有激动的心灵,具有即兴性带来的悬念、生气。可见创编舞蹈通过审美筛选,反复提炼,可以使本源本民族的原生形态民间歌舞在形式上更加完美,内容上更富有文化精粹。关键还是怕杂糅之伤,割裂之嫌。

    微瑕不掩美玉,《幸福在路上》作为一部优秀的大型舞蹈诗,势必会一路幸福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