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出的每一个字必须是真实的”
——曹禺女儿万方回忆录《你和我》追忆父母往事
《你和我》 万方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20年6月出版
今年是剧作家曹禺诞辰110周年，《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等一部部经典作品奠定了他作为中国话剧史的开拓者、奠基人之一的地位。剧作家、曹禺的女儿万方穿行在岁月之间，沿着父亲母亲的足迹，探寻他们人生的真相，写就《你和我》一书。近日，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SKP RENDEZ-VOUS书店联合主办的“真诚如孩子：你所不知道的戏剧大师曹禺——万方《你和我》新书发布会”在京举办，中国剧协主席、表演艺术家濮存昕，诗人、文学评论家杨庆祥及作者万方一起与各界读者分享了《你和我》的阅读心得，并就“你所不知道的戏剧大师曹禺”这一话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活动由中央电视台主持人张越主持。
万方的母亲方瑞，是曹禺的第二任妻子，与曹禺相识时，曹禺有家室，有孩子，十年等待间，两人鸿雁传书，后终成眷属。万方22岁时，母亲因过量服用安眠药意外离世。万方经过十年酝酿与纠结，决定正视母亲曾经“第三者”的身份，以毫无保留的姿态讲述父亲母亲的过往，追问并寻找父母人生的真相，理解不完美的父母，同时原谅那个年轻无知的自己。 《你和我》打破心墙，直面现实，是一部真诚之书，一部可以与《我们仨》相媲美的长篇非虚构作品。书中大量情书和老照片首次公开，这里有民国闺秀的爱情、曹禺与巴金一生的友谊、家书里的父女深情，背后是两个显赫家族的百年际遇和20世纪众多知识分子的风流聚散。全书整体采取等待开启的家庭档案和家庭相册结合的概念设计，为读者提供一种浸入式阅读感受。
“写这本书是为了纪念妈妈。 ”万方表示，“你”不仅仅是母亲，也不仅仅是父母，还有他们那一代很多很多人，“ 《你和我》 ，就是他们和他们那一代人和我自己” 。关于母亲，有些报刊的文章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并非事实，“它们促使我觉得，我为什么不把我知道的最真实的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他们整个的人生告诉大家呢？实际上我知道的也未必是百分之百的真实，但是我如果写，我写出的每一个字必须是真实的。 ”写这本书也是万方寻找母亲的过程，通过文字，通过回忆，通过向不同的人去了解。尤其是方瑞与曹禺相恋时的情书，展现了她的人生变迁与心路历程。整理情书时，万方心潮澎湃，“我一直觉得我妈妈走得那么凄惨，在我小时候经历了很难熬的日子，所以我想到她就会很难过，但看到这些信之后，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一生能够被这样的爱情照亮，她是那么幸福。我妈妈是一个特别纯粹的人，她的世界很小，但她的世界是那么坚固，她爱得那么热烈，把她的生命献给了爱情。我觉得我认识了她，我找到了她，心里踏实多了” 。
《北京人》是曹禺最满意的作品，其中的角色“愫方”原型正是方瑞。万方回忆道，“这是我爸后来自己说的。他每写完一幕后就要寄给我妈妈，因为我妈妈字写得好，国画也画得好，她就把它誊下来，一直保留着。 《北京人》上面有一个题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实际上就是给我妈妈的，他们那时虽然不在一起，但是心心相通。 ”近年来万方才明白愫方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把舍弃幸福当作幸福的人。她为了她所爱的人，舍弃一切的幸福，但她觉得这就是她的幸福，这样的人越来越稀有了” 。
濮存昕回忆了与曹禺的几次接触，并怀念了那个时代的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他谈道，“万方出了这本有文学价值、人文价值、阅读价值的书，我们的真诚被点燃了。 ”书中充满一种面对自己的力量，体现一种“老实”的文风，“不去按照想象、不去按照文学故事杜撰，她知道多少、她能判断多少就写多少，这也是一种文学态度。我们现在缺的就是1加1等于2的那种真，读完这本书，读者获益的是真实面对自己和面对人生。 ”他认为，方瑞与曹禺一起承受写作的痛苦，“她承受曹禺的命运，也承受整个时代的变迁，面对生活——我敢于与你一起同在、同死，一起拿着刀、拿着枪上战场，和这个时代同在，万方的母亲方瑞有这种精神。 ”
“这是我近几年读到的最好的非虚构作品之一，万方不仅仅是写曹禺或者方瑞，而是写一代人的群像。 ”杨庆祥强调，这本书回到了文学特别重要的特质，就是它的共情能力，文学艺术如何做到打动人、感动人，有一个贯穿始终的要点，那就是真诚，这也是万方写作的出发点。这本书还有强烈的自我反思精神，通过不停地反思自我，来抵达曹禺那一代人的精神高度与精神困境。书中最精彩的是曹禺与方瑞之间的情书，“说起那个时代的女性，我想到一个词：光芒万丈。他们那代人对爱情的追求和想象跟我们不太一样，他们非常天然地就把个人情爱和对家国的爱结合在一起，儿女情长也是家国情长，越恋爱越革命，越革命越恋爱，非常了不起。 ”杨庆祥认为，该书也是一本关于曹禺的传记，“关于曹禺的研究著作特别多，这本书的价值在于给我们提供了特别共情的、亲切的、有落点的、有爱憎的曹禺以及方瑞的整体形象，他不是一个神，他是一个人，一个在人世间行走、生活、爱恨的人，所以这本书非常值得大家去了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