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对艺术,尤其是“新、奇、古、怪”的艺术抱有浓厚兴趣,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美国人的性格和他们的生活方式。

　　当历史跨入21世纪,不少美国人越来越着迷于“乡间艺术”,并认为它可能会成为新世纪“文明农业”的“先声”。

　　如今在美国艺术界,“乡间艺术”泛指诸如乡村雕刻、瓜果造型、庄稼组画和农作物写实的景观之类,也有学者试图为它这样定义:“乡间艺术”必须是原始的、朴素的、野外的、通俗的、民间的、土气的、方言的、民族的、无学究气的……而美国民间艺术博物馆馆长则认为:这种艺术太难定义了,它属于新时期的文明农业,它使人们不知所措。对此,“乡间艺术”的倡导者和实践者,在一个农民协会任职主席的格雷克是这样表述的:“乡间艺术”之所以难于定义,是因为这样的艺术在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我认为这是21世纪文明农业第一家。

　　格雷克说的是大实话。如果我们翻开20世纪美国美术史,尽管五花八门,林林总总,譬如雕塑艺术、波普艺术、抽象艺术、动态艺术、观念艺术、现代写实艺术、后现代主义艺术等等,但却没有看到“乡间艺术”的踪影。美国一位资深画评家在评论20世纪80年代美国画坛作品时说:“这中间大部分是过去风格的模仿,除了极个别的例外,我们看不到特别的探索作品。”也有人为此辩解:但如果因此就说当代艺术家不肯创新那是不合理的,艺术家什么时候肯放弃创造呢?创造从来就是艺术家的天职。只能说,当代艺术家的注意力从新形式的创造转到新意义的创造方面去了。

　　这句话看来只说对了一半。因为“乡间艺术”的兴起,表明它是新形式与新意义相结合的“双重创造”。它不同于摩西奶奶的风景画,巴拿马服饰和印第安人的风标,也不跟随画家一块儿对艾滋病、社会暴力、堕胎、同性恋、女权主义等事儿操心。它以乡村雕刻、瓜果雕塑、庄稼画等形式酿成艺术新潮而受到人们的青睐与推崇,被誉为“返璞归真而又跨越世纪的农业文明”。

　　辛辛那提州的玩具设计师梯沃德尔在农场干过一阵子,每天和瓜果蔬菜打交道,但他作为玩具设计师,满脑子都是艺术造型。有一天他突然开了“窍”:真是身在宝山不识宝,为什么不能拿这些长满田野可以食用的蔬菜瓜果来塑造人物形象呢?经过一番探索实验,他把乡间植物造型艺术——“瓜果塑造人物形象”的发明权紧握在了自己手中。他说,植物栽培具有一定可塑性,这就是人们一直未给予重视的草根艺术。他的第一次试验是将一棵菜苗植入瓶子和管状器皿中,这些幼苗成熟后便形成管状。接着,他又在可口可乐瓶中培植南瓜获得成功,收获的南瓜就像是一个可口可乐的瓶子,但是它是南瓜,可以吃。如今,他的艺术造诣已经“升级换代”了,各种蔬菜瓜果只要一经他摆弄,就能“变”成一张张生动逼真的人物脸谱,而塑造名人脸谱则比一般人物更能产生艺术感染力,惟妙惟肖令人拍案惊奇,啧啧称好!譬如,尼克松的大鼻子、克林顿的特型嘴巴、甜瓜里根和南瓜撒切尔,还有黄瓜雕塑成的心形钻石,玉米和茄子塑造成的野兽耳朵和顽皮儿童。梯沃德尔把他的瓜果艺术品摆到农贸市场上出售,一下子增值好多倍,顾客喜爱,非常抢手,而且大多数买回去舍不得吃,当艺术品给“供”起来了。梯沃德尔发了瓜果财,也不知道美国的总统们是否找他讨要过自己的肖像版税费?

　　还是前面提到的那个格雷克,站在方圆500英亩的农场田地中间,这是一件未完成的巨型“农作物风景”艺术品,一片正在生长的由高粱组成的“迷宫”,中间辟有专门供观赏者行走的九曲连环小路,这些路都是“迷路”。虽然青纱帐目前只有3英尺高,成熟时就会长到8英尺高,那时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了。实际上,“迷宫”刚播种后就有络绎不绝的游人来欣赏这一艺术了。格雷克还养着一群母牛,种植着各种水果蔬菜与花卉,这都是他塑造各种景观艺术的“颜料”与“材料”。在他的作品中,或美国国旗、或纽约州旅游标徽,在飞机上这些风景作品尽可一览无余。格雷克怀有雄心大志,正在努力为自己和当地农民寻找新世纪发展途径,革新办法之一就是通过农作物艺术创造文明旅游农业、休闲农业和景观农业。在他的号召下,当地许多农民已经开始抛弃传统,尝试着当“农民艺术家”,有位老兄创作了一个从头到尾长200英尺的绿色的“黑安格斯牛”,创作方法是在牛的轮廓线内种上红花草,在其周围则种上另外一种绿草以示区别。另外一些农民则在乡村雕刻、瓜果塑造、农作物风景和庄稼画等乡间艺术的创作方面都有尝试并取得良好经济效益。格雷克颇感欣慰:“是的,人们正在给农业重新定义,它的实施对这些没有得到任何外部资金帮助的农民来说,所需费用微不足道。人们没有把农民当作艺术家,但他们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乡间艺术家。”

　　出生于农民世家的赫德被誉为“庄稼画艺术”的开拓者。他根据梵高名画《向日葵》在故乡土地创作了一幅20英亩大的“向日葵庄稼画”,画面中的葵花由10多英亩盛开的向日葵构成,花瓶由蓖麻组成,连绵的大豆地就成为画中的台桌布,一时引起很大轰动。赫德醉心创作,其乐无穷,他以深褐色的土地作“画布”,以青草、红花草、花卉、玉米、南瓜当“颜料”,以拖拉机、铧犁、修剪枝叶的机器为“画笔”,在广袤的农田里“种”出一幅幅生机盎然的庄稼艺术画,这些画面小则几英亩,大则几十、几百英亩,如在飞机或高山上,人们可以尽情领略它那无穷的艺术魅力。为“种”好每幅庄稼艺术画,赫德总是把构想绘在坐标纸上,乘小飞机察看“画布”,然后再按坐标耕地、播种、铲草、修饰,一般完成一幅庄稼画大约要用90天的时间。气魄宏大的“庄稼画”艺术妙在画面景色随光线、气象、温度、季节的变化而变化,真正是日新月异,令人百看不厌。

　　“乡间艺术”在美国兴起,验证了艺术大师罗丹的那句话:“美是到处都有的。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

(编辑:李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