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别老友力群同志
发布时间:2012-02-17

96岁的力群,还养着一只松鼠,闲来时和它玩玩,煞是开心。 张应康 摄

力群1997年作国画《松鼠觅食图》

  前不久,在老友力群同志百岁诞辰那天,我虽未去参加他的庆祝会,但是我的几个儿子参加了。回来说起那天会上的盛况,特别是这位寿翁那样谈笑风生的健康状态,我是衷心为他感到高兴,以为他再活个十年八年也毫无问题。未想为时不到一个月,竟传来他不幸辞世的噩耗,使我感到震惊和伤悼之余,不禁回忆起几十年来和他交往的一些旧事。

  我和力群于1938年4月在武汉相识,时值郭沫若先生领导的政治部第三厅宣告成立。我们都是三厅的美术工作人员,那时力群已是知名的木刻家,常常在办公室刻他的木刻作品“机枪手” 。还有他的两位国立杭州艺专的同学罗公柳和卢鸿基也是木刻家。我当时还未使用过木刻刀,但对木刻艺术的热爱和向往,使我们结成了坚固的友谊。不久由于形势的需要,文艺界各门类的全国性抗敌协会相继在武汉成立。美术界也适时成立了“中华全国美术界抗敌协会” 。我和力群以及在三厅美术科的20余位同志都去参加了成立大会。在会上,大家讨论会章内容,力群同志忽然起立用十分激昂的发言:“众所周知,木刻在抗战中发挥了很大的宣传教育作用,但这个会章的条款中,美术部门只包括有中国画、油画、雕塑、实用美术、建筑、篆刻,却没有木刻,这是为什么?请解释! ”当时的国民政府教育部次长张道藩显得有些紧张不安。他拿起会章看了一会后对大家说:“大家看看,这里面不是有‘篆刻’吗?木刻,也就包括在篆刻里面了么! ”大家听了,一片哗然。大会在纷乱中结束。过了几天,木刻家们在《新华日报》上登示了公告,宣布“中华全国木刻界抗敌协会”成立,与“中华全国美术界抗敌协会”分道扬镳,力群和卢鸿基都当选为“木协”的常务理事。

  新中国成立后,我于1952年由上海来到北京,当时力群还在山西省文联担任领导工作。次年,在第二届全国文代会上,我们才又见面。不久,他调到北京全国美协,协助王朝闻同志主持《美术》杂志编务工作。后来,我们又共同负责《版画》杂志的编辑工作,还有美协版画组的事务,这样我们便成了工作中密切联系的伙伴。当时,我家住东单五老胡同美院宿舍,力群家住苏州胡同美协宿舍,相距不到100公尺。我们来往密切,虽然经过了历次运动的风波,我们之间真挚可贵的友谊却依然稳固。

  力群同志为人正直、作风正派、爱憎分明、不平则鸣,在生活中自然会遭受到一些非难和阻力,但他都能以积极乐观的态度来对待。上世纪60年代初,他被下放到宁夏农村劳动锻炼,为时一年半,他毫无怨言,除了从事力不堪负的体力劳动以外,他利用业余时间画了一批美得动人的自然风光和农村生活画,并开办了一个业余版画学习班。1991年,力群同志80寿辰,山西省领导为他举办了隆重的庆祝会,并授予他“人民艺术家”的称号,我代表中国美协前往参加并致贺词。各地美术界来参加庆祝会的美术家中,宁夏美协的代表就是力群当年在版画班培养出来的学员。

  2002年,力群同志90岁生日,在北京由中国文联、中国美协等为他举办了一次纪念画展,这是中国文联首次挂名作为主办单位举办的个人画展。 《人民日报》的画刊为画展出版了专版,并刊登了我的评介文章。

  不久,力群全家由山西迁居北京,住在昌平区。力群说过,他在山西耐不住寂寞,需要多看一些好的画展,参加一些必要的艺术活动,关心艺术家的发展变化情况,这是一个老年人健康心理状态的表现。由于年老力不从心,他已不能提笔为文公诸于世,但在平日与朋友交谈中,却常常表达他对当前文艺界形势的看法和观点。他头脑清晰,思路清楚,只是听觉有障碍,影响他语言的顺利表达。2007年10月,我去力群家,给他送去我新出版的画集、文集和影像集,他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在影像集里看到有不少我们共同参加文化活动的照片,他十分高兴地对我说:“我们之间几十年来,只有友谊,没有瓜葛,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但是,这两句话却是我们相交几十年最准确、最珍贵的概括和总结。

  活跃于上世纪30年代的最后一位老版画家力群同志平静安祥地走了,人们会永远记住他在中国新兴版画史上的业绩和贡献!

  (作者系著名版画家)

力群(右)和王琦,一张合影见证了两人几十年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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