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个小小山城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常常令孩子们产生奔赴他乡献身的幻想。从历史角度看来,这既不协调且充满悲凉,以致表叔(沈从文)和我都是在十二三岁时背着小包袱,顺着小河,穿过洞庭去翻阅一本大书的。” 黄永玉在《太阳下的风景》一文结尾这样写道。他少小离家,身置他乡,四方奔走。从此,注定要在这个美丽与丑陋、安宁与动荡的世界开始他的人生,而他永远是自己的主宰。90年的人生,漂泊、动荡、坎坷,同时,丰富、刺激、充实。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交替出现在他的命运中。他很幸运,即便有过磨难,也没有迷失自己,没有荒废自己。他步履从容,潇洒地走在这个世界上,美妙而充实。于是,他自己便也成为一本大书。
作为黄永玉家乡的出版人,深感有责任编撰好他这本“大书”,记录下他一生艺术创造的历程与履迹。于是,2010年8月底,湖南美术出版社集中重点编辑力量,以“敢为天下先”的湖湘文化情怀,以对文化责任担当的谨严学术态度,开始启动了《黄永玉全集》的编辑出版工作。
一段出版人的圆梦之旅
黄永玉在《黄永玉全集》“美术编”自叙中谦逊地表示:
“……我画画没有根底,一边画一边后悔遗憾,觉得不好,直到今天。人们喜欢我的画,大概是因为我活得长,怜悯老人的同情心所致。如今老头儿死得快,今天死一个,过几天又死一个,剩下的老头儿不多,‘物以稀为贵’,所以选上了我,给我出个集子。”
当然不是这样,给黄永玉先生出集子,是半个世纪以来我们伴随他同行的必然结果,是出于我们对他创造力和人格魅力的仰慕与敬重,出于家乡出版人的文化使命感。除《黄永玉全集》之外,湖南美术出版社还将先后编撰出版《黄永玉九十》、《黄永玉和我们——〈黄永玉全集〉编辑出版前前后后》、《传奇黄永玉(增补本)》、及《黄永玉的文学行当》等一系列的新书,使大家能全方位、立体地阅读黄永玉这本传奇、智慧的“大书”。
《黄永玉全集》由美术编、文学编两部分构成。为了编好这本大书,我们聘请了国内多位学术专家,组成了强有力的编辑班子。《黄永玉全集》主编刘骁纯是中国最早的两位美术学博士之一,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为《黄永玉全集》美术编撰写了总序《幽默大家黄永玉》并负责在学术上把关。
历时三载的全方位访谈、采编、组稿、拍摄、编辑,终于结成了今日的硕果,这套沉甸甸的14卷《黄永玉全集》于7月28日首次亮相,成为送给黄永玉先生九十华诞的一份厚礼。
一件精致的艺术藏品
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对黄永玉的评价,众说纷纭,或以鬼才、怪才冠之,或以狂人、奇人相称。他是一个公众人物,既画又写,国画、油画、版画、漫画、雕塑、散文、小说、诗歌、杂文……十八般武艺,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精。金庸称他为中国美术方面的“全才”;沈从文评价他说:“黄永玉这个人很聪明,画画写文章靠的是自学,他的风格很独特,变化也多。”黄苗子评价他“在艺术吸收上,真是一个张着大嘴的饕餮”,博采众长而吞吐万象,兼容并蓄而心窍洞开……
然而,黄永玉本人对他的“十八般武艺”又是有所选择和倚重的。在《我与文学》的演讲中,他如是说:“文学在我的生活里面是排在第一的,第二是雕塑,第三是木刻,第四才是绘画。我的一生的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花在木刻上,在学校,我教木刻。为什么我喜欢文学,喜欢雕塑,而绘画摆在最后呢?因为绘画可以养活前面三样行当。文学也好,雕塑也好,都养不活自己,文学给我带来很大的快乐……”
因而,我们在策划《黄永玉全集》的构架时,首先也考虑到黄永玉的文学成就,除了美术编八卷外,还单独增设文学编六卷,这在国内画家出全集中是首开先河的。至于版画呢?理所当然是列为美术编第一卷,同时,版画卷可以说是美术编中作品收集最齐全的一卷。全集共14卷,几乎囊括了黄永玉各历史阶段的“十八般武艺”的精华之作,美术编八卷依序为:版画、彩墨风景、彩墨花鸟、彩墨人物、油画雕塑、小品插图、书法、设计;文学编六卷先后是:诗歌、人物、自述(以上两卷为散文)、杂文游记、文与画(《永玉六记》)、杂集(含书信、散章、画跋和自撰对联等)。整套书的文字数量近500万字,图片数量约3000余幅,成为一件具文献性和学术性的、集黄永玉作品之大成的藏品。
值得一提的是,黄永玉一生钟爱雕塑,从他将雕塑排在第二可以看出,从他的自叙中也可以看出: “我小时候有个难堪的名字,叫做‘黄逃学’。逃学出名的原因虽并非全因为站在那些作坊门口看师傅们雕菩萨,只是我对这些工作醉心地心领神会,却信心百倍,终身得益。”这个建立并生长于童年的愿望和情结,使艺术家“一辈子想的就是雕塑”。我们在编《黄永玉全集》时,考虑到雕塑与油画(这两类作品偏少)合卷后,无法凸显黄永玉对雕塑的热爱及其在雕塑艺术方面的成就,另增加两对黄永玉授权复制的铜铸雕塑作品,作为限量发行的200套特精装本的书立,这些雕塑作品是黄永玉于上世纪90年代创作的《阳光》两尊(高35厘米)、《微笑含花》两尊(高25厘米)。这四尊雕塑不同于他早期雕塑艺术作品充满谐趣、民间性幽默,甚至带有漫画色彩的特色,而是体现了一种庄重严肃的美学风格,展示了他精神世界中深沉、悲悯的一面。
精雕细刻的雕塑书立,与全面丰富的图书内容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使得《黄永玉全集》成为一件精致的艺术藏品,呈现着黄永玉先生传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