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江畔(局部)(油画) 1984年 侯一民 邓湗
侯一民,蒙古族,1930年出生,河北高阳人。早年师从齐白石弟子陈玄庵学习中国画,1946年考入国立北平艺专改习西画。侯一民是新中国第一代美术家、美术教育家,是新壁画运动的开拓者之一,在油画、壁画、中国画、陶艺、雕塑及考古鉴定领域都颇有造诣。2008年,获中国文联颁发的“造型艺术成就奖”;2013年1月,荣获文化部、中国文联、中国美协共同颁发的“中国美术奖·终身成就奖”。
在“中国美术奖·终身成就奖”的颁奖典礼上,侯一民作为获奖艺术家代表讲话,上台第一句话就是:“我这人不会讲话,就写了张纸念一下。”其豁达开朗顿时感染了全场。颁完奖,在闲聊时说起这事,他笑眯眯地说:“我讲话从来不带稿,这次让我做获奖代表发言,把我吓的,就赶紧写了个。”
提到获奖,侯一民更是幽默,“中国有成就的人很多,比我能力强的有的是,比我画得好的也有的是,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一代,就拣了我们几个老的。‘终身成就’离‘终’还有一段距离,八十几岁对于一个画画的人还是正当年。按齐白石来说,80岁以前算早期作品,80岁以后算中期作品,90岁前后算晚期作品,而且成熟期也是90岁前后,所以我们还早呐。我们才80后,到90后、00后还远着呐,慢慢来吧,还是先做点事吧。”
艺术要为人民
“当年我们参加共产党的时候,就把手里的这支笔当做一支枪用了。对此我一点没有后悔,我很光荣。”所以在颁奖典礼上侯一民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60多年也是我们就学、成长和创作的60多年,我们有幸亲历了中国历史上波澜壮阔的伟大变革,这使我们个人的事业、生命和祖国、人民的命运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侯一民在卢沟桥事变后,随父母从农村来到北平,1942年就读当时的北平四存中学时,遇上了启蒙老师陈玄庵,在这里他学到的不仅是诗词、篆刻、国画,更有思想上的爱国主义启蒙。用侯一民的话说:“我在艺术上的‘开口奶’就是我们中国的、民族的东西。”
1946年,陈玄庵因针砭时弊被开除,当时上高一的侯一民愤而报考了北平艺专,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国画科。后又因国画科的学长要求新生都加入国民党,侯一民就转到了西画科。这期间侯一民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秘密组织“进步艺术青年联盟”,1948年10月9日加入中国共产党,11月还是预备党员时就接任了艺专党支部书记。侯一民曾回忆说:“艺专地下党员到解放时也就瞿希贤、冯法祀等7人,都是单线联系。我当时跑得比较多的是周令钊、冯法祀和叶浅予老师家,我们迎接解放的传单就是在叶浅予和瞿希贤家刻的。”这段经历造就了侯一民1957年创作的《青年地下工作者》。
解放后,侯一民和“鲁艺”学生一块到沈阳机械厂等单位下厂下乡,后又到北京西郊参加土改。1950年,侯一民到朝鲜参加抗美援朝,用速写见证了战争。在随后的时光里,他没有停止对生活的深入,尤其热衷于到煤矿采风,更是和很多矿工结成了好友。
这些经历,让他找到了一生的艺术信条,“人不能够关在家里自我研究,还是要把自己的眼界和生活面打开,尽可能寻找自己真正寄情和投入的东西。除非你把自己封闭起来,只要你敞开心怀,你就会关注国家的命运、人民的命运。”
“最老的传统,也是最新的观念,就是艺术要为人民!”侯一民说。
作品流传最广
从1962年开始,中国人几乎每天都欣赏着侯一民的作品,堪称世界上流传量最广、被最多人看到并接触过,这就是中国的第三套和第四套人民币。虽然没有署名,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幕后的艺术家是侯一民,但这两套人民币却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创作之一。
1955年,中国决定自行设计、绘制、印刷第三套人民币,稍后侯一民被选入设计小组,并承担了一角、两角、五角、一元、两元、五元、十元七个币种全部票面的风景与人物绘制任务。为了贯彻当时全面体现社会生产力的要求,侯一民深入到建设一线进行了大量的写生,最终绘就了这一系列从1962年到2000年,在中国流通、发行达38年的人民币。特别是其中带有炼钢工人图案的五元券,曾被评为“世界纸币精品”,成为钞票史上的一幅经典之作。
到了1978年,侯一民再次接受邀请,参加第四套人民币的设计。为了突出“民族大团结”的主题,侯一民在3年内踏遍了大西南,考察写生各个少数民族的生活,1982年与其夫人邓澍共同完成了第四套人民币的主景设计。后又在五十元券的设计中,特意加上了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形象;一百元券里,独具匠心地绘制了四位领袖的头像。
画画是种瘾
侯一民的艺术生涯中,创作了为数众多的经典作品,提起这些创作,侯一民说:“这么多年有喜有乐、有苦有甜,我们都经过了。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积累、一种享受。我们这代人的享受不是吃点好的,而是有一种感动能够表达出来、完成一个作品,这才是我们最高的享受。这个享受的过程可能非常苦、非常艰难,但是其乐无穷。”
“我这一生很多时候是不让你画、不许你画、不能画,但是几十年过去,我坚持下来了。你不让我画,我偷着画;白天不让我画,我半夜里画,画画有瘾。艺术家的这种瘾头是最重要的,这种瘾其实就是一种责任,一种对于自己民族文化的担当,一种对现实的关注。你不让他画他难受,该画的画了,画得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没人要我就放到床底下堆着。”这个“没人要”不是说当下火热的艺术市场,因为他从不卖画,侯一民坦言“卖画很累,有饭吃就行了”。
结果堆到现在,堆成了一个他自己的艺术馆,“我一生的画,除了文化大革命毁掉的以外,基本上都存在一起,而且有些画,包括收藏在国家博物馆的画,又重画了一遍,主要是将来有这么一个地方给学生看,因为我那里也是中央美术学院的一个教育基地。虽然说可能有些保守,但是作为一个历史的见证,20世纪有这么一批人是这样工作的,有一些人走的是这样的文艺路线,他们所关心的更多的是我们国家的命运、难忘的过去……”
耄耋之年的侯一民仍然是个闲不住的人,刚刚完成的北京地铁六号线就是在他的主持下设计和制作的,中间还穿插着参加 “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的评选等一系列事情。对于近期的个人创作,侯一民透露说:“这两年画了不少画,作品暂时保密,都是世界和中国历史上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这批画刚刚完成,最近在写点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