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剧照

　　戚继光是我国历史上伟大的民族英雄，一代杰出的抗倭名将。日前，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浙江台州乱弹剧团成功上演了新编历史剧《戚继光》，以史诗般的宏大叙事，截取戚继光剿灭倭寇“台州大捷”这一横断面，集中表现了戚继光卓尔不群的赫赫战绩和大忠、大智、大勇的家国情怀。

　　台州乱弹距今已有近400年历史，位列浙江四大乱弹之一的台州乱弹也是现今唯一保留“乱弹”命名的剧种。2006年，台州乱弹被国务院确定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但由于种种原因，台州乱弹剧团曾停息了30年。直至2005年，在台州市、椒江区两级党委、政府的重视和关爱下，新剧团才应运而生，并于2012年更名为现在的浙江台州乱弹剧团。谈起10年艰辛的建团经历，这个“年轻的团”的团长尚文波几度哽咽，现在他们依旧以民办公助的性质在努力为发展壮大而努力。2014年，剧团启动了大型乱弹舞台剧《戚继光》的创作，并创办了首个台州乱弹戏曲专班。作为这个团成立多年来艰难孕育的首部原创大型剧目，他们对让《戚继光》走出台州、走向全国、走入世界充满期待。

　　如何在戏曲舞台上展现一位战神

　　台州是戚继光抗击倭寇的主战场，400年来这里的人们一直深情缅怀他，戚继光的众多事迹至今在这里流传，很多纪念戚继光的庙建在台州及东南沿海等地，影响深远。如此一来，用中原语音结合台州官语为舞台语言的台州乱弹进行演绎，相信《戚继光》必然会成为接地气的精品。于是，相关负责人找到曾创作过《胡风汉月》《詹天佑》等著名作品的江西省剧协名誉副主席、鹰潭市文联名誉主席、国家一级编剧姜朝皋出任编剧。但当认真研读了所有能够收集到的300余万字素材和相关影视作品后，姜朝皋却逐渐意识到，这是个极为艰难的任务，如何表现这位早已盖棺定论的历史人物并不如想象中的简单，让人有种无从下手之感。

　　戚继光自言：“游子三十年行间,先后南北水陆大小百余战，未尝遭一劫。”然而，要将这赫赫辉煌放到戏曲舞台上，又当如何表现？“一场场开打，解读排兵布阵、战略战术显然行不通。至此我也才深刻理解戚继光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抗击外族入侵的民族英雄，比之同为英雄人物的岳飞、文天祥等，在艺术舞台上表现他的作品却究竟何故寥若晨星。他一生戍边练兵、备战作战，最辉煌的人生业绩都是在战火硝烟中，但这显然构不成戏，此外其家庭故事、民间传说不少，但也支撑不起这个人物形象，因为离开了抗倭打仗的也就不再是戚继光了。”姜朝皋说。

　　戏曲评论家吴乾浩说，“戚继光”的华彩部分在哪？作为艺术“人物”，姜朝皋找到了写戚继光的诀窍，使这个人物形象立起来了。“要把‘戚继光’搬上舞台，必须从单纯的叙述战争中走出来，由此我放弃了描述事件而着力体现人物精神层面，走进当时的社会，走进主人公的精神世界。将他抵御外侮、守护海疆、保境安民的一腔赤诚之志体现在实现这一抱负的过程中，由此以戚继光与当时明代社会贪腐成风的官场产生的无可避免的抵牾为主线，力求将人物命运背后的历史文化、社会因素、人物心灵历程等丰富意蕴表现出来，不去寻找小的矛盾冲突，而是要传整个人物的神，传当时历史时代的神。”这是姜朝皋的创作心得。通过戚继光与胡宗宪、谭纶、陈大成、王如龙等历史上真实人物的互动形成关系群，写足不同的情态，鲜活勾勒出当时明廷的官场生态。中国戏曲学院原院长周育德认为，这部剧将眼光对准当时明代嘉靖年间的政治生态、政治环境，以戚继光在可能的生存条件下所做出的可能的事情，表现了一个无可争辩的主题、演出了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

　　剧中深沉的总督胡宗宪希望戚继光能够适应钦差大臣赵文华，仰仗内阁首辅严嵩一党，施展自己的才华，但又苦于戚继光的棱角未平、不按官场规矩出牌，而要时时敲打，同时却也在支持着他组建当时很为明廷忌惮的新军以抗击倭寇。“这部剧的情节设置不只是追求戏剧表现，其环环相扣，背后意蕴深远，如‘赵文华祭海’段落，其背景是由于当时嘉靖皇帝迷信道教，多年不理朝政，严嵩一党投其所好。海神属于道教系统，东南祭海行为应是深得嘉靖皇帝赞许的。与之对应，他们在抗倭问题上所表现出的腐败极大地烘托出戚继光屡次上书不被采纳、被罢免后戴罪杀敌的境遇。”中国戏曲学会会长、中国剧协顾问薛若琳说。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理想下的红颜知己

　　据记载，戚继光曾留下许多优秀的诗篇和书作。戏曲评论家王安奎指出：“《戚继光》这部剧有历史感，有的历史剧演出了一个历史故事却只是附会了现实，或仅反映了历史人物事迹等，这样的戏历史感不强，单纯地在舞台上重现一段历史的意义并不大，戏曲作品应该是艺术，每一部历史作品都应该具有诗意。如抗倭便不仅是一部可歌可泣的民族斗争史，里面还应有人物的胸怀和情感，这部戏中尤其通过虚构的沈海平一角色，借由抗倭将领的知音形象，通过一个个诗意场面表现出历史内涵，也将历史作出了诗意的解读。”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诗句出自少年戚继光，选取其作为通篇主旨，姜朝皋虚构了一位戚继光非同一般意义上的红颜知己。结识正面临内忧外患、抱负难施的戚继光后，前任被构陷致死的地方官之女沈海平挺身而出，并暗中拿出家藏字画贿赂胡宗宪，以换取戚继光上场杀敌抗倭的机会，后被戚继光知晓遭言辞呵斥，并行几条线索的多层次表现，再一次显现出该剧在矛盾冲突尖锐表现方面的优长。文艺评论家康式昭评到：“官场的腐败让抗倭英雄无能为力、困住手脚，而让沈海平代替戚继光去行贿、送礼，使他可以得到抗倭的权利，则更深刻地揭示出了那种悲哀。”

　　从大的主线到小的情节设置，姜朝皋都孜孜以求，他说：“有时候一句话就可能毁掉一部戏，我是在字字句句认真推敲。”一束灯光聚焦之下，戚继光与胡宗宪对弈，这亦是一场两个人心灵的博弈；轻松的丑角演出打饼环节，呈现了郁达夫笔下“到于今，遗饼纪东征,民怀切”中所指有真实历史记载的军粮——光饼（即戚继光饼），不仅作为情绪、气氛上的调剂丰富了舞台风格，还为该历史剧增加了民间色彩，成为演出中观众现场反应极为热烈的亮点。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战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时间节点，台州乱弹剧团适时推出《戚继光》这台大戏，不仅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作出了贡献，更以传统戏曲艺术的独特艺术形式弘扬了中华民族勇于抵御侵略、守土为民的爱国主义精神，同时也是为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献上的一曲和平颂歌，是对人类和平发出的深切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