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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芳华——荆玉成抽象艺术中生命意识的表达

时间:2022年03月18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杨维民 李常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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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芳华

——荆玉成抽象艺术中生命意识的表达

兰(综合材料) 荆玉成

  若从作品面貌来看,荆玉成是典型的抽象艺术家。

  荆玉成于工科院校毕业,先后在大学、政府及央企工作,但他的心里一直有种莫名的艺术冲动,直到2010年的一个晚上,他拿起画笔,创作了第一幅抽象画。用他自己的话说,“偶然之中含有必然”。在此以前,荆玉成对吴冠中、赵无极等人的作品很是喜欢,虽然他没有接受美院的系统艺术教育,但他的艺术刚刚开始便得到了大写意画家蒋志鑫的赏识和指导,荆玉成开始广泛接触艺术史和名家作品,从宋元大家、齐白石、徐悲鸿、吴冠中、赵无极、印象派再到如今的数字艺术,荆玉成从中读出了一种喷涌的情感和旺盛的生命力。理工科的教育背景使荆玉成相信世界由已知和未知组成,他认为抽象艺术在某种意义上比写实艺术更能反映现实。

  艺术来自生活,个人生活体验是荆玉成艺术的第一动力。作为艺术家,在生活体验上荆玉成满足了很多必要条件,第一是丰富的社会阅历,第二是勤奋,第三是在生活中对“美”的捕捉能力。工作的经历让荆玉成辗转世界各地,每到一处新的地方,他就会牢牢记住当地带给他的印象,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再用创作将这些印象传达出来。荆玉成曾在甘肃工作生活数年,从东部沿海到甘肃内陆,植被和水文产生巨大反差,他在甘肃期间去过省内84个县区中的50个。相比东部的水丰树润,甘肃特有的荒芜感能够在他后来的很多作品中找到痕迹。在《如花似梦》中,艺术家在浓墨未干时迅速加入水和少量颜料,趁墨与水将融未融之时将它们挥洒在画面中,细微的墨点在水和色彩的共同作用下密密麻麻地分布在画面中,形成一种沙漠般的颗粒感。而最开始施下的那层底墨被水慢慢晕开,好像血管一样向周围延展,最终一个个节点相互连接成为花蕊,而它们围成的负形,则巧妙地组成片片花瓣。这幅作品的局部让人联想到戈壁或沙漠,这正是西北地区的特色风貌。但从整体上看,就形成一株株怒放的百合簇拥在一起的视觉效果,这是西北大地上独有的生命力,也是艺术家的一种美好期望。

  艺术作品是我们人对现实进行能动的审美之后的产物,不仅描绘所见,更描绘所感所思。在观看抽象作品时,我们似乎装上了“作者之眼”,艺术家将他的视角提供给我们,至于获得什么感受则因人而异,《何处春江》就是这类作品中的典型。我们从这幅作品的名字可以跟随艺术家的视角来到江边,但我们无法得知艺术家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去描绘这幅作品的。心情舒畅的人可以在画面中看到朝阳初升,红色的日光与蔚蓝的水光交错产生紫色的倒影,从中读出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而心情低落的观众,则可能着眼于那片阻挡了画面中上部主要位置的暗紫色,它好像一团不详的迷雾,要把短暂的祥和吞噬其中。但不论如何,我们会发现对这类作品的感受都与“生命”有关,无论朝气蓬勃还是诡谲无常,都是我们对未来命运的观照。

  荆玉成作品的第二个重要特征是体现出对待生命的鲜明态度。《农历八月十三》是艺术家在自己48岁生日的早上所作。据他所述,那天他没来由地感到消极,实际上这是有一定依据的:中国传统纪年以十二为一个轮回, 48岁恰好是十二的倍数,那种半生积淀的经历和情感濒临爆发。艺术家潜意识感知到这一节点的到来,于是“逼迫”大脑进行思考,是这幅作品诞生的重要原因之一。荆玉成在自己的专著《无尽意》中写道,自己在创作这幅作品前的整个状态是“凝固”的,似乎听到冰块跌落的声响和山谷里空旷的回音,还有猛兽的嘶鸣,这些其实就是他彼时生命态度的具象化,而他需要做的,则是将这种具象化的“场景”在画面中重新抽象为感情。

  荆玉成作品更多传达出的是一种积极的生命态度,这与他肆意挥洒的创作过程和创作时喷薄的热情有关。抽象艺术固然因其反图像性而具备观念化的倾向,但艺术之所以为艺术,归根结底还是在于其自身是一种经验性和感觉性的表现,因而永远不能也不会超越和哲学的界限。荆玉成于2012年创作的《英雄》充分释放了水墨与色块相辅相成的表现性。画面中心点缀色点的墨团仍然具备一股强烈的向上的动势,就像一头仰天怒吼的猛兽,而周围的红黄色团恰到好处地组成束缚猛兽的枷锁,这种强烈的运动感和力量感令人立时想到生命的茁壮和不屈精神,因而产生一种鼓舞人心的愉悦。

  随着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围的蔓延,人们被迫开始重新审视个体与集体、地缘与政治、历史与文化这些既有的概念。荆玉成自2020年疫情以来创作的一批作品,集中表现了他对这些问题的反映。这批作品大多是小稿或小尺幅,形式自由、面目多样。其中很多只以蜡笔、油画棒甚至颜料团作为材质媒介,这其中线索性最强的是“一分为三”系列。他认为,当今的数字社会从哲学方法论上看是“一分为三”的,分别对应的是客观世界、客观世界投射的虚拟世界,以及客观世界中有虚拟和虚拟现实中有客观实体。该系列在色彩选择上以红、绿、黑三种颜色的搭配为主,形态上并无固定搭配。有时是矩形,有时是圆形,有时又是二者的结合,其中蕴涵着“天圆地方”的古代传统观念,显示出设计性很强的平面构成感。“一分为三”系列采取的基本构图形式是嵌套,一层层的嵌套组成了大中小三部分不同的空间。疫情防控常态化下,“隔离”一词的使用频率大大增加:确诊要隔离,疑似要隔离、病例的密切接触者要隔离,跨地区移动也要隔离。“一分为三”系列的嵌套结构正是对当下这一语境的映射——当我们不能直接接触,一切都要靠媒介来传播信息时,真实与模拟的界限变得模糊。

  荆玉成还以油画颜料为媒介创作了一组作品,来表现人在集体中随波逐流的现实状态。艺术家将颜料团直接抹在油画布上,让画面具有厚度。据艺术家本人描述,这些颜料团所形成的动态效果完全是偶发的,颜料挤在画布上是什么形态就把它保留下来,除此之外不再做任何加工,颇有西方极少主义的意味。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动态速写般的线条既表现出个体处于现代社会无所适从、任由外力推搡的迷茫感,细看之下又如同敦煌飞天壁画的动态,前者是被动的,后者则是主动的,这一冲突不仅是艺术家内心中国传统意识的外化,更是处在现实社会中人的内在精神能动与外部社会驱动的角力。

(编辑:张金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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