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给北京的24封情书

——音乐人姚谦谈动画电影和新书《脚趾上的星光》

新书《脚趾上的星光》

  姚谦，台湾写词人、音乐制作人、音乐经理人。历任点将、索尼负责人，百代唱片、维京唱片、橙天华音总经理。20年来，成功打造出李玟、萧亚轩、刘若英、赵薇、江美琪、袁泉等乐坛巨星。个人发表原创歌词600多首，在亚洲各地华语流行榜上也斩获无数“最佳作词”奖项，成为现今华语乐坛举足轻重的作词人。

《脚趾上的星光》剧照

　　“北京。有一天下点雪，天气阴阴的。我看到一个年轻人问一个老人‘干嘛呢’，老人回答‘晒太阳’，年轻人说‘晒一会儿回去吧’。若在台北，年轻人肯定会说，‘哪有太阳啊？’但这就是北京和北京人的情感，这段对话让我很受震撼。”台湾著名词作者、音乐人姚谦如是解释电影《脚趾上的星光》的创作初衷。

　　《脚趾上的星光》系三位一体，包括小说、电影和音乐原声，均由姚谦主创。动画电影《脚趾上的星光》通过24封情书展现了一段双城爱情故事：青年画家井山和歌手音为了各自理想分赴北京和台北，由此开始了长达两年的书信往来，小说就据此改编。

　　本为音乐人，缘何跨界拍电影，而且一跨就3年？姚谦说：“退休之后，我考虑自己要做点儿什么？在我看来，唱片业已死，但音乐并没有死，那我该怎么继续呢？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戏剧业、出版业都太辛苦。恰好这时，有年轻人要创业拍动画片，需要支持，于是我就介入了。”

　　乍看，影片是一部纯爱的唯美电影，然而，姚谦却把自己十几年来在北京、台北两地居住的经验全部投放在里面。他说：“其实，异地恋只是包装纸，我主要写的还是自己对北京和台北的经验，有段时间，每个月我至少有一周住在北京，剩下的时间则在台北，因此，对两个城市都有很深的感触。我把初来北京时的一些感受融入了男主角的信中。就我了解，可能70%以上的人都体会过异地恋，因此，我觉得这个切入点比较容易引起关注。这个计划我花了3年时间完成，先有故事大纲，然后是动画、小说、音乐。创作过程中，最深刻的经验是独处，在写这本小说时，每天要写2000字，特意把十几年在北京的记录统统地放到小说中，同时，也在思考文字变成影像的可能性。粗剪后看片的时候我很沮丧，老板对我说，这个爱情故事太形而上了。很多人觉得这是纯爱故事，其实不是这么简单的。”

　　北京激发灵感

　　尽管是纯爱电影，又是动画片，但影片依然把触角伸向了现实的各个角落。“我把喜欢的北京和台北的建筑都拍到了影片中，比如北京的大学。我觉得虚拟的动画片如果能够接近真实应该更有感染力。著名录音师杜笃之帮了我很多，当时他在拍电影《爱》中什刹海的一场戏时，不计报酬地专门替我采集什刹海的声音，有夜景、胡同，各种空间的声音。”

　　北京亦成为姚谦的灵感源泉。“台湾观众更关心的是片中女性间的友谊。个人而言，我特喜欢《舌尖上的中国》中的情感。记得很早之前，在北京碰上小柯，他跟我提到他的成长经验中枣树的地位，北京的小孩把‘摘枣子’叫‘打枣树’，枣树在中国人的经验里地位很特别，后来，我才知道还有一部叫做《枣树》的话剧。这些情感对我来说都是很特别的。在创作原声的时候，我从北京的街道上找到了很多感觉。音乐中有一种北京街道上的柳树的质感。我先写词，然后交由作曲填曲，我就觉得树叶在动，在跟我说话，写出来之后，这种对话就变成音乐。”

　　小说电影相辅相成

　　众所周知，电影和小说的媒介不同，创作方法也不同，但《脚趾上的星光》表达的情感在小说和电影中则相辅相成。姚谦说：“电影和小说还是不同的，电影要用全知视角把故事说清楚，小说则以主观且未知的心态去表达两人各自的感受，歌词则是一种抽象的情感意念，三种写法都很有趣。如片中男主角发生了一些事，却没告诉女主角，他的书信语言是闪烁其词的，避重就轻，双方因此分手。写剧本的时候必须把故事说清楚，比较精准地按照顺序写出来。而小说则是时间顺序颠倒的，女方先说分手，然后才说自己已经知道事实，因为书写要照顾到女孩子看问题的心理状态，这与影像不同。”

　　在被问及为什么要用书信的形式架构故事时，姚谦说：“这是故意设计的，我只想写两个城市的沟通，两个恋人彼此间的感受，他们一个从事音乐创作，一个从事美术创作。考虑到剧本分镜的形式，如果切割成一个月一个月的部分，日记的形式可能会不太恰当，因此想到用情书。情书是介于哲学和诗歌间的东西。我这两年情歌写得少了，更多地是关注‘存在’，我的写作不再是叙述和发现，而是意念式的抽象和浓缩，这近于诗歌了。”

　　回归手工制作

　　在动辄3D、CG动画的当下，《脚趾上的星光》的手绘动画实属稀罕。在他看来，“唱片界的人曾经很容易达到一种工艺，一种技艺，比如包装，我推出的歌手都是美女，因为我知道怎么拍照、怎么包装。但今天连小学生都知道怎么用手机把自己拍得更漂亮的时候，当这种技艺已经普遍的时候，人们的审美观已经改变。因此，我做《脚趾上的星光》时，不断想象怎么回到手工技术。手绘是它可贵的地方。片中有很多实景，要去北京、台北取景，取景的时候拍照、摄影，拿回来3D建模，然后抓住空间感之后再手绘。我希望创造一个全新的不同于日系、美系动画的风格。”

　　电影配乐亦是如此，“好多电影用的都是罐头音乐。但我更喜欢侯孝贤的《恋恋风尘》中的音乐感觉，陈明章的吉他描述空间、风的声音、人的状态，那绝对是他看着画面，了解了故事之后，把本能的状态发挥出来所致。”姚谦说。

　　据悉，姚谦的下部小说将写中年人的爱情故事，“我身边有很多朋友又变成单身了，他们发觉了友情、手足之情、亲情的重要性，尤其是没有经济压力的时候，中年人思考的是，在有限的生命里要过怎样的情感人生？这是我下部小说的主题。”